甲一低头,没有说话,只是将手再度往上抬了一下。
“为什么?”父父说了,暗卫的俸禄都是皇帝给的。
如今鱼儿成了皇帝,怎么变成暗卫给鱼儿了,是不是有哪里不对?
他实在敏锐,甲一收敛心神,随口说道:“不知殿下如何分辨我等?”
难道要告诉小殿下,在天干地支心里,不管你是三岁、五岁、十岁、五十岁,你在我等心里始终如一。
知道你喜欢,所有将银子都置换成了金子,知道你难过,所以想要你开心。
“鱼儿就是知道,甲一是沉稳的,甲二是严肃的,甲三是被鱼儿掐脖子的……”原来金子是为了买小皇帝的答案,那这可不贵。
父父说了,鱼儿是无价之宝,鱼儿的秘密可不得用金子买吗?
收了钱的小胖崽那叫一个知无不言,言无不尽,若不是远处一条火龙飞速朝这边靠近,他还能拉着甲一说个三天三夜。
暴乱的百姓拖着长串的官员,在宫门口敲起了登闻鼓。
闷雷一般的鼓声在寂静的长夜中不断响起,小胖崽趴在城墙上,看着底下的民众。
今天晚上注定不同凡响。
百姓来势汹汹,粗略一看,人头攒动,一眼望不到边际。
1002勉力幻化出影像,他紧紧地贴在胖宝宝饱满的腮肉上,说道:“无论他们说什么,你都不能亲自下去,知道吗?”
小胖崽愣了一下:“鱼儿不懂。”
既然伴伴们都说,百姓是为鱼儿不平,我不应该好好感谢他们吗?
“人类总是不怀好意,生性多变。”1002毫不掩饰语气里的唾弃,却又话锋一转:“当然,乖崽不是人类。”
小胖崽被他带偏了,顺着他的话问:“鱼儿是什么?”
1002邪魅一笑:“系统的心尖崽。”
胖崽:“……”
他耳尖发红,脸色发烫,眼里闪过一丝羞赧:“鱼儿上次和父父这么说,屁股肿了三天,叮叮叫鱼儿不要说,却又自己——”
话还没有说完,黑沉沉的雾气咆哮着,翻滚着将他卷入了影像之中。
可没有力量,连影像也是虚幻的1002如何能护住一个人,在众人目眦欲裂中,高速飞行的箭矢如同长了眼般,要将小胖崽一箭射穿在地。
“有奸细!”这样短暂的距离,即便是训练有素,武艺高强的暗卫都没有防备之心。
更何况小胖崽是临时起意,落在了这宫墙之上。
那一瞬间里,小胖崽想了很多,他鼻尖嗅到一股腥臭味,他想,箭上应该有毒。
如果鱼儿死了,不能如呓语般推开朱红大门,是不是不能再见到小渊?
他想躲开,却躲不开。
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,疾驰而来的箭矢突兀地短暂悬停了一息,而后像是被什么射中,狠狠地砸在了地上。
箭身奋力,四散成木屑。
小胖崽怔怔地看着破碎的箭矢,久久回不过神来。
“我儿……”如风轻抚,如雾呢喃。
如火树烟花般绚烂
小胖崽蹲下身子,任由暗卫化作人墙,将他牢牢护住。
在密不透风的小天地里,胖宝宝将脑袋埋在胳膊上,低低呜咽。
在之前的无数日子里,他都想过父父是不是时刻看着他。
执念不消,见到鱼儿难过,是不是不得安息?
伴伴说父父就在身旁,裴侍郎也这么说,鱼儿悄悄问过好多回,从没有任何回应。
鱼儿想哭,可在无人的深夜都不敢哭。
因为他不敢赌那一点可能,如果爹看见我这样孤单可怜,会不会也心痛万分?
今时今日,性命攸关之际,他却听到了那模糊的呓语。
如雪山崩塌乍然碎裂,如广阔湖面坚冰坍塌。
他心底筑起的厚厚冰墙,被这幻听、错觉的一句我儿狠狠击碎。
鱼儿可不可以大胆想象一下,我爹从未远离我。
从未。
小胖崽弯起眼睛,眼尾落下汩汩的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