梁岳心想。
袁天罡等人都是一百岁以上,有的甚至一百一十多,实在太过极限,稍有不慎便是灰飞烟灭。
他已经让武松传达下去,至少一百岁之前冰封。
梁岳内视自身,玉蚕身上有一百七十道蚕丝,象征一百七十年寿命。
这一年是1062年,宋国立国一百三十二年。
“时间越来越短暂了。”
这还是梁岳有意识苏醒的结果,否则一睡过去,怕不是直接就地尸解。
“差不多了,再逛逛。”
此去将沉睡一百八十年。
“按照三百年周期律,宋朝基本也亡了。下次只能从博物馆找到一点蛛丝马迹了。”
梁岳将肉身纳入白云,乘坐白云飞往地球。
眼前地球越来越巨大。
哗!
身形落入人间,化身白首道人,游历五湖四海。
这是安石相公的时代,朝堂的改革派与守旧派争论不休。
洛阳街头酒肆,到处是争论不休的士子。
“青苗法是恶政,看似为民着想,实际瞎折腾。”
“恶政?怕不是伤了兄台家族利益。”有人嗤笑道。
“阁下辩论就辩论,扯到在下家人身上算什么?”
纷纷扰扰,争论不休。
梁岳像是历史的过客,事不关己高高挂起,看着历史流逝,沧桑变幻。
一路行至江左。
深山老林,月黑风高。
梁岳躺在江水边,不知想着什么。
明月照耀江水,啸天神犬在水边愣愣地看着明月。
玄武去了会稽山禁地,负责看守后世子弟死后真身,避免后人一窝端了。
嗖嗖……。
灌木丛中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。
哗!
一面色憔悴的士子提着木棍走出。
“谁?是人是鬼?”
黑夜中骤然见到一个人,士子吓了一跳,连忙举起铁棍,从动作来看,士子是武艺高强之人。
“小友放心,老夫乃游方道士,是人非鬼。”
梁岳哑然失笑。
士子观摩片刻,见老人没有威胁,干脆就地升起篝火。
两人闲聊起来,吃着啸天咬来的野鸡,就着浊酒。
梁岳得知士子名为苏轼,因得罪权贵被发配至南方。
“哎,我这辈子不知能否回去?”苏轼摇头叹息。
“定然会的。”
苏轼不想多说,于是转移话题,问:“道长时常观月吐纳,莫非欲效仿古人抱月成仙?”
“正是,月中有仙,得真仙垂眸,可抱月飞升。”
“哦?道长可否细说?”苏轼眼前一亮。
正如其他书生一般,人一到落魄失意的时候,总是寄希望于缥缈仙道,以减轻内心苦闷。
“你留下一篇墨宝,老夫告诉你神仙故事,如何?”
说罢,也不等苏轼回答,梁岳不知从哪掏出笔墨纸砚。
见到老道神奇戏法,苏轼心中来了兴致,道:“在下正好有诗赋,来!”
梁岳娓娓道来。
苏轼将纸张放在石头上,挥毫写下潦草书法。
此时此刻,心中无术,只有直抒胸臆的豪情。
“壬戌之秋,七月既望,苏子与客游于赤壁之下……诵明月之诗,歌窈窕之章。”
梁岳也在说着离奇的故事。
“老夫乃晋太元中之人……”
“岂不是活了七百多年?”苏轼插科打诨道,随后继续书写诗赋,一边听着老道述说离谱的故事。
梁岳眼中饱含沧桑,说着太湖书院结识女扮男装好友,两人游山玩水的自由自在。
五胡乱世,扰乱不了两人生活的安宁。
之后结识了宋武帝刘裕、奠定江左霸业的谢玄、琅琊王司马道子、以及灵运鲍照等风流人物。
苏轼时不时插嘴询问细节。
本来是消遣,越听越像那么一回事,这老头仿佛真的亲身经历一般。
听着这位“长生者”的故事,苏轼内心渐渐来了灵感。
“……寄蜉蝣于天地,渺沧海之一粟。哀吾生之须臾,羡长江之无穷。挟飞仙以遨游,抱明月而长终……。”
心境平和,佳句信手拈来。
“……肴核既尽,杯盘狼籍。相与枕藉乎林中,不知东方之既白。”苏轼写下最后一行字。
梁岳此时才讲到唐朝,此时,苏轼也反应了过来。
“不对,前半段怎么像江左梁郎的故事?”
“没错,老夫正是江左梁郎。”
梁岳促狭一笑,卷起墨迹未干的书画。
“小友,宋事已了,老夫登仙去也。”
哗!
明月还未隐去,梁岳凭虚升空,消失不见。
尸解转世,抱月登仙。
苏轼提着毛笔,怅然望着苍穹,不知东方之既白。